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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73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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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73章

直到今天,沈念才真的明白,為何會有帝王因美色而不願上朝了。醒的比李晏早的她看著懷中的李晏,不由得輕笑一下,隨後便起身更衣,將龍袍換上了。

至於為什麽不叫下人進來侍奉她更衣?那自然是因為李晏還在殿中,雖說下人也不敢亂議此事,但也耐不住會有人在背後嚼舌根,如此,還不如自己來,讓下人想破腦袋也想不明白為何今日皇帝沒命她們侍奉更衣。

換上龍袍後,沈念也沒離開安寧殿,而是將未處理完的奏折拿起,看了起來。

沈念的年紀,其實很早就到了可以親政的時候,但她剛登基時根基不穩,更別說沒真的學習過帝王心術,很容易一腔熱血幹了壞事,於是剛登基時的奏折,基本都是由輔政大臣和皇帝共同決定如何處置,再加上文安帝病逝前所設下的機制,導致輔政大臣決定如何處理奏折的權力甚至還高於皇帝,直到跟隨張褚衡學習了這麽久,也有了幾分成效,張褚衡才識相的將手中的權力交還沈念,她才算是真正意義上的親政了。

“北有金人虎視眈眈,南有兀糜、叛軍,大普三面受敵。”張褚衡昔日教導她的話她至今還能回想起來,“臣知道皇上一心想要驅除外敵,收覆叛軍奪走的近半壁江山,皇上一心為民,甚好!但皇上身為女子,雖為正統,卻難以在此時刻壓制朝臣,因而此時將收覆失地定為首要目的不妥,借鎮北侯之手壓制朝臣乃重中之重。”

那時的沈念不解:“丞相此言何意?朝臣何時壓制皆可,丞相先前既已言此時大普三面受敵,難道不是抵禦外敵更為重要?守住江山,方可談皇權。”

“新帝登基,朝臣卻全為野心勃勃的文安朝臣,若是不穩住帝位,放任其發展,其本就根深蒂固的勢力導致不久便會讓其變為權臣,陛下若是選擇南進,鎮北侯一離京,便會被朝中的新晉‘權臣’控制住,如同傀儡皇帝般。”張褚衡耐心的為沈念解答,“難道陛下不想為太祖太宗一般的盛世之君,而是想為漢獻帝那般的傀儡皇帝,被大普的‘曹操’挾天子以令諸侯?”

身為皇家之人,還差點經歷了亡國的沈念自然想當一個中興之君,連忙搖搖頭,出言詢問張褚衡對策。

張褚衡很幹脆的回答:“而今陛下的依仗便是手握軍權,威望極大的鎮北侯,再加上其也對陛下忠心耿耿,如此,便趁其尚在京城時將朝臣震懾住,日後即便鎮北侯率兵離京了,朝臣也會收斂一二,不會正大光明的脅迫陛下,只需再演上一出戲,將權力收回便可。”

說著,張褚衡還比了個抹脖子的動作,臉上雖帶著笑,說出的話卻是無比陰冷:“陛下要讓他們知道,有些權力,是皇帝願意給,他們才能要的,而不是他們想要,皇帝便會給。若有不從者,斬立決。”

沈念無比震驚張褚衡的膽量和說出來的話,皇權一旦被分去,又豈是那麽容易便能收回的?但張褚衡的做法卻是簡單粗暴,能將大權收回,卻又會有讓她背上暴君罵名的風險,說實話,做皇帝的,除了真的看透世俗雲煙的,又有幾個會不在意天下人對自己的評價?當即便否決了張褚衡說的話。

可現在沈念不由得感到有些許唏噓,張褚衡確實沒有說錯,即便她當時否決了張褚衡的提議,可到最後,她還是用了張褚衡的方法收回朝權,武安初年,朝廷的貪官和想要當權臣的官員實在是太多了,最簡單粗暴的辦法自然是全殺了,但全殺了,誰來頂替他們的位置?大普已經到了無人可用的地步了,無論文官武將,用的皆是文安年間的人,勢力已經根深蒂固,難以一次性連根拔起,只能一個字‘忍’,忍到他們進了沈念給他們下的套後露出馬腳,再把他們誅殺,這樣,朝臣也沒有什麽借口能譴責沈念。

一旦沈念的帝位穩固了下來,朝臣能用什麽來壓沈念?論文治,他們不如張褚衡和狄蚺,論武功更是不如李晏,只有被沈念一個個都拔掉的機會,因而大臣們才在外敵對大普虎視眈眈的時候頻繁作妖,為的就是趁沈念還沒徹底將弘農楊家、京城虞家等門閥世家徹底拔掉之前抱上大腿,動搖沈念的帝位。

沈念想著對策,手中的奏折也沒來得及看,大普現在缺錢缺官缺兵,南面的地盤還被叛軍和兀糜占著,想學趙宋時期來錢快的開海貿易也不行,加大賦稅就更加不行了,如此看來,唯一的辦法確實是只有抓貪官。

文安十五年開始,不知是不是因為盛世而得意,沈存漸漸有了昏庸的趨勢,便導致在這盛世之中滋生起了腐敗,在百姓看來的低賦稅甚至也是一筆不小的錢財,但大半都被貪官汙吏貪去,沈存想要享樂,修宮殿時卻發現沒錢,便加大了賦稅,開了海,但賺的越多,貪官貪的越多,文安十七年的大貪官秦樹海,不過一個從三品戶部右侍郎,抄家時卻在府上搜出了兩百萬兩現銀,更別說比他官位還高的人能貪多少了。

文安帝震怒,命丞相林甫徹查此事,卻從未想到林甫也是一個巨貪,巨貪和大貪都是一條船上的,又怎麽會按沈存的話去懲治這些貪官呢?只是找了幾個替罪羊,還未請示文安帝便直接斬了,一句‘路上險阻’為他們面目全非的面容做了解釋。

不知沈存是知道但是不想管,還是從來不知道,一直被林甫蒙蔽著,但當時所有人都知道,沈存活在了林甫為他織造的‘盛世’之中,再也沒有關心過民間的事情,朝政也是敷衍了事,以至於當靈王叛亂時都還不相信是自己的問題,將一切的罪責都怪到了靈王身上,讓自己幹幹凈凈的,與這事沒了一點關系。

“在想什麽?”李晏的聲音突的從沈念身後傳來,沈念雖被她的聲音拉回了神,但也嚇了一跳,見此,李晏有些無奈,“嗣安,是我。”

沈念楞了楞,而後才松了口氣:“阿晏,你走路怎麽沒聲!”

聞言,李晏笑了笑,抱歉道:“下次一定註意。”

下一秒,李晏便被沈念扯入了懷裏,沈念邊幫她理著頭發邊開口詢問:“可有何處不適?”

不說還好,這一說,李晏才感覺自己渾身酸痛,骨頭都想是要散架了一般,但也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情,便搖了搖頭,伸手揉著沈念的太陽穴,語氣溫柔:“怎得不多歇息會?陛下如此勤政,必定能為中興之君,收覆大普失地啊。”

聽著這語氣溫柔卻充滿了陰陽怪氣氣息的話語沈念暗道不妙,保不齊是因為她昨晚玩過頭了,今日還沒守在李晏身邊而導致李晏生氣了,連忙道歉:“阿晏,我錯了。”

“陛下怎麽會錯呢?”李晏仍然笑著幫沈念揉著太陽穴,但李晏越溫柔,沈念越慌張,正想開口解釋便被李晏伸出的食指止住了話頭,“就算真的要找到一個有錯的人,那也不會是陛下,說不定,這有錯之人其實是臣呢。”

突然生分起來的話語讓沈念心中一緊,她知道,現在要是還不哄李晏的話,那她的阿晏怕是會直接被氣的奪門而出,說來也不怪李晏生氣,她昨夜才將身心都交付給了沈念,沈念鬧騰了許久就算了,今日早晨一醒來,沈念竟不是陪她,而是跑去‘勤奮’的處理奏折了,這怎能不讓李晏生氣?

鬧歸鬧,李晏也知道沈念不太會哄人,和她一樣是個嘴笨的人,而今看到沈念的態度軟了下來,便不再計較了,正色道:“若外人問起昨夜為何丞相在安寧殿內徹夜未出,似是與武安帝同床共枕,嗣安準備如何應對?”

聞言,沈念頓感頭疼,她顧著黏著李晏了,竟忘了丞相與皇帝議事卻徹夜未歸府這一事該如何向朝臣解釋,一時間也不知如何是好。

“我倒是有一計。”見沈念為難,李晏毫不意外,說沈念成熟吧,但在她面前沈念又常常表現的如同孩童般,可若是說沈念幼稚,她在身著龍袍面對朝臣時又頗具威嚴,“嗣安不妨與我演一出戲。”

自從沈念登基後,演過的戲其實挺多的,也都是為了局勢需要,但每一次和李晏演戲,彈劾李晏的奏折往往都會激增,導致沈念現在聽到‘演戲’這兩次從李晏的嘴裏蹦出來都不敢聽了。

可偏偏李晏就是要誘惑沈念:“這一出戲若是能演好,可動搖楊家根基。”

沈念更加無奈了,有時候,李晏太了解她的想法也不是一件好事,每一次說點什麽都能準確的誘惑到她,原本大普就是采用的趙宋時期鏟除門閥世家的方式——興科舉,但現在的大普不適合開科取士鏟除門閥,又急需鏟除門閥穩固國家,沈念最需要的便是在不開科取士的前提下能動搖門閥世家的辦法,李晏的這句話,是實打實的吸引了沈念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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